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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华,是中国当代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,他的《活着》和《许三观卖血记》,是三十年来被阅读最多的两部严肃小说。

这两部小说,在改革开放的年代,用准确的方式,打开了中国人生活中的核心问题:无论在什么情况下,都要不顾一切地活下去。

文学界对中国先锋派小说确定的“出生日期”是1987年,这一年几个重要的文学期刊推出了一批让读者耳目一新的作品。这些青年小说家不关心宏大的时代主题,作品里带有大量幻象和隐喻,形容和铺陈特别密集。

余华的小说,就是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诞生的。既冷静地呈现感知,又对这种感知保持怀疑。

血腥的味道

中国当年的先锋派小说家,余华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一位,一出道就成了代表人物。他的小说写得很残忍,也很怪诞,同时故事又讲得很精巧。

那个时候同样年轻的编辑接到余华的投稿,都吓了一跳,这些夹杂着错别字的稿子,像黑洞一样吸引读者读下去,里面的故事不动声色,又残忍至极。

小说发表之后,编辑们到江苏找余华,想看看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余华1960年出生在杭州,长在嘉兴下面的海盐县。余华一直觉得这是个寂寞乏味的地方,他家搬来的时候,大街上连辆自行车都看不到。

他的父母都在医院工作,他家的对面就是太平间。晚上常常被嚎啕大哭声给惊醒,有时候一夜好几次。到了白天,他搬一只小凳子坐在门口看抬进抬出的尸体。到夏天最热的时候,他喜欢一个人呆在太平间里,因为那里非常凉快。

余华最早的工作是在镇卫生院当牙医,有一次没留神,该拔患者上面的牙,他把人家下面的牙给拔了。

他的注意力都在写小说上,他父亲是医生,每次做完手术出来,手术服上都是鲜血,他是从小看死人,写出来的东西天然就带着一股血腥味。而他自己仿佛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孩子,在一边冷冷地看着。

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《在细雨中呼喊》,写得是一个冰冷的童年记忆,小说里的人是既孤独又冷酷的,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离奇死亡;题目来自一个景象,被家庭遗弃的少年,在雨里迷茫地奔跑,又冷又饿,大声地喊叫着,得不到回答。

这个场景有一种绝望的诗意,讲的是一个人被孤独地从世界里切割了出来。能捕捉到这种感受的人,肯定不会真的冷漠,而是因为敏锐,不得不关闭情感。

在新作《文城》里,余华年轻时的语言感觉仿佛又回来了,让很多读者感到激动。他在文中写道:村庄遭到了土匪洗劫以后,整个镇子充满了恶臭,人们不敢吃河里捞上来的鱼,有些大鱼被剖开,肚子里还有尸体的手指甲和脚指甲。

余华对他后来的中国小说家影响巨大,大家会首先进入他荒诞、阴冷的残酷青春世界。

从《活着》到《文城》

到余华写《活着》的时候,就是一次明显的风格转折,他的小说在北京发表,成了大事,被调到县文化局,还分了房子。

余华自己也说,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,之后又到北大读研究生,成了知名作家。

有人问余华,《活着》里面福贵的原型是谁?

余华说,自己小时候住的那条胡同,30户人家里有5户像福贵。当年自己在乡下跑来跑去,发现只有农民会在中午在日头下干活,写福贵的时候,脑海里就浮现出满脸皱纹、浑身大汗的农民形象,脑子里就冒出了“活着”两个字。

在新作《文城》里,也能找到福贵,这是中国人的一类典型。余华觉得,对社会底层的人来说,生活和从灾难里幸存。旁人看他们苦熬了一辈子,他们却从中感受到了幸福。

过去,作为先锋派代表的余华,小说里的人物都像符号,但从这个时候开始,他的人物开始拥有自己的性格,福贵的人生道路不是余华想象出来的,而是自己走出来的。

从此,余华的叙事风格相对温情,对身处悲剧的人物充满了怜悯,不再用不动声色的视角去折磨他们。

他的这次转变造就了《活着》和《许三观卖血记》两部经典名作。但也有文学评论家说余华中断了原来的文学探索,这是艺术上的妥协。

其实怎么评价不重要,故事写出来,就是让大家各自去讨论的,余华的任务也就完成了。

在此之后的《兄弟》和《第七天》两部小说,反响就不如从前。余华写这两部小说时,心气很高,只是读者觉得他对现实把握的能力下降了。

但是余华的魅力在于,读过的人不会忘记。到了2021年的最新长篇《文城》,写的是南方旧时代的故事,里面有一群在民国时代苦苦挣扎的南方人,这片土地上还横行着土匪和军阀,余华借此描写了一个有情有义的民间社会。

面对凶暴和灾难,人们遵守诺言,守望相助。这些价值观被余华写出来,味道就不一样了。当初那个冷酷的少年,以温暖的方式回归,写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民间秩序,也是读者能在真实世界里彼此依靠的东西。